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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は生まれ僕に出会い,春を憂い秋を見た。さあもう笑う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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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夜色倾城

By Heviyan

 


东京的夜空繁华的有些虚假。无数高大的建筑物上灯火通明一如白昼,高楼缝隙里斜斜地挂了一轮阴缺的月,惨白冰冷。


佐藤健穿着睡衣站在卧室前,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抬手掩住一个慵懒懵懂的哈欠。


大概累了。却不想承认这是早已困了的原因,似乎给自己找个勉强完整的出口就足矣,其他什么是非对错非黑即白,之于自己,之于彼此,都不过逢场作戏的借口而已。


再等他一下吧,哪怕一秒。哪怕这房子会在下一秒的到来之前崩塌沦陷,哪怕眼睛再不阖上就即将导致永久失明。再等一下吧,等着他在自己的注视中平安到家,等着所有因他而生的惴惴不安化为乌有。


这是佐藤健长久以来的习惯;入夜以后就完全睡不着觉,只有在窗前等待着他的归来,方可使自己稍显安心。所以无数冰冷或是炎热的夜晚,等待便在他的瞳仁之下开了花,望眼欲穿地盯着来时的马路,恨不得把每个路过的行人都目送出好老远。


只是,这是个秘密,那个人可能早已识破,更可能永远都无从知晓的秘密。他在目送着他上楼之前就急匆匆地躺回床上,演一个互不相干的把戏。即使会一如往常的跟对方接吻拥抱,可佐藤健始终明白自己一直都是不愿主动说爱的人,并且愿意一直与他扮演下去。那个人能够安静地活在自己的瞳孔里,这样足够好。足够让自己微笑满足。


那人回家的方式很多;独自步行,叫一辆出租车,末班公车,甚至有时会坐着朋友的摩托车就回来了。


健想着他今天又会是如何到家的,然后静静地穿过街道,瘦瘦的背影融入融入黑夜里,无比适合从背后拥抱。他的后背有嶙峋突起的蝴蝶骨,把侧脸贴上去是否仍旧温热。该是一种怎样熟稔的温度。
 



他转身,去床头灯旁边拿水和胃药。仰头急急地咽下去,冷不丁呛得咳了一下,捂住胸口站稳脚跟,他看了看窗外,然后关了灯。


屋子里只剩下自己淡淡的呼吸声,安静得能隐约听见心跳。仿佛安静膨胀着的气球,随时会“嘭”地一声爆破,然后一地狼狈不堪的碎屑。


于是他打开电视,窝在沙发里拿着遥控不停换台,最后终于停在某个熟悉的面孔上;深夜档,高高瘦瘦的男孩子抱着女主角笑得一脸幸福,颇为温馨的画面。当然这不是别人,是他熟透了的三浦春马。


佐藤健盯着荧幕看了几秒钟,最后嘴里蹦出一句“靠,演得比我还投入”,然后把遥控扔进沙发里不再理会。


抬头看看挂钟,三点整。


在窗前站定,不自觉地又咳了几下。惊觉窗外有车子辗转而过,一缕橘黄色车灯扫过街角。他几乎条件反射地盯住了楼下,眸子在黑暗中愈发黑亮。几乎有种心脏从高高吊起的地方落了下来的感觉,只等自己亲眼证实之后,再长长地舒一口气。


黑色的车子停了下来,春马从车子跳下来,整理一下外套的衣摆,却又在原地停了下来。他转身绕过车子,娴熟地打开另一边的车门。意料之外的,一个穿紫色裙子的女人从车上下来。


完全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看到女人抬起头冲春马微笑,甜美从容一如翩然飘落的花瓣。然后又伸出手跟他拥抱,春马亦没有拒绝。


佐藤健咬住下唇,阻止自己发出任何忍耐或者梗咽的声音。在黑暗中注视着那个拥抱,安静而长久,仿佛折磨了他一个世纪之久。


他看得出来,那女人大概会是春马喜欢的类型,成熟优雅,高跟鞋踩着地面的声音极具韵味。想了想又突然觉得胃痛,一阵一阵地顶着心脏部位。


瞬间,突然发觉跟他在一起的那么些时光,如果单单一个数字来概括的话,不过是一个四年,三百六十五乘以四等于一千四百六十,那么一千四百六十个夜晚里,有多少是静静地看着他归来的。他觉得自己突然失去了平衡点,长久以来独自一人默默坚持着的,究竟是因了什么又为了什么?


再次反映过来,春马已经站在了他面前。身上有轻微的红酒味道,对于春马来说是极不常见的现象。他把西装脱下来挂在衣架上,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


看到黑暗中靠窗而立的佐藤健,他脸上明显讶异,“诶?怎么还没睡?”


“我啊……我忘了吃药,睡到一半想起来了就赶紧起来吃。”健这才意识到今天这场把戏被自己演砸了,揉揉眼睛佯装意识模糊的样子。


“对了,你这么晚回来干吗去了?”


“宴会而已,庆祝新剧开机的晚宴。”春马摊摊手,又煞有介事地挑起一边眉毛,“你不知道,你没去我就代你喝了好多酒。


“知道自己喝多了就好。”健的两手在背后互相掐得通红,“没人送你回来吗?喝酒了又这么晚,多不安全。”


他漫不经心地笑笑,“啊,是啊,我自己回来的。诶?你在担心我?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


后半句话佐藤健完全没听见,鼻尖突然毫无征兆地酸涩,尖锐而辛辣。

 

 


春马在浴室洗澡的时候,他把脑袋埋在枕头里,心想,三浦春马你瞒我一个有什么用?


有些感情,即使外表并未变质,但一旦染上欺骗与不诚实,最终也只能草草收场。故事跟小说大多如此。


就好像彼此本身并未丢失什么,但再次回到一人的时候,才会发觉失去的不只是那个人。


只是健不想问他什么,明明心知肚明还要亲手证实,对谁来说都太残忍,更何况,如果再次被对方否认的话,那简直如同将匕首插入自己的心脏,再推入悬崖。

 

 

 

 

 

第二天就见到了那个女人,她把新剧本递给自己,再递给旁边的春马一份,然后继续保持微笑。


回头看见春马埋头读着剧本,很认真的样子。工作时的他从来如此,认真努力一丝不苟,怪不得女编剧都会这么喜欢他。


要说长久以来自己坚持的到底是什么,想来大概是某种执着,执着地对于他的每一面都无比热爱,比如现在。


佐藤健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他莫名其妙地开始烦躁,莫名其妙地无法面对孤独的夜晚,莫名其妙地接受了以前拒绝掉的女化妆师的约会。


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至少佐藤健在经过酒精的刺激之后是这么认为的。脸上始终保持无懈可击的妆容,身上高级香水味道偏浓,穿银灰色的迷你裙,笑起来也有几分狡黠,说话方式倒不出所料的刁钻古怪。


其实大可不必计较这么多,约会对象而已。谁来填补谁的寂寞,谁来掩埋谁的落魄,或是诚心相待或是虚情假意,细节上已无需分辨太多,事实不过如此。


佐藤健酒量不好也不坏,只恐怕唯有这次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借酒消愁,所以从PUB里出来的时候顿觉胃里翻江倒海,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席卷了原本的烟熏火燎。他觉得自己虽然喝了这么多,却从未如此地清醒过。


已是午夜了,他趴在街边的垃圾箱旁呕吐的时候,那女孩子靠着街灯站在一旁,从口袋里掏出方形纸盒,“咔嚓“一声点燃,于是指间便多出了一丝隐约火星。


他别过头看看她,抽烟姿势稍显娴熟,这么看来酒量倒也不错,差不多的量,之于佐藤健已经略显勉强,但她从头到尾都似乎完全没事一般。她忽然对他笑了一下,清冷的质感。


“在想着你的那个谁吧?”女孩冷不丁开口,抬头慢悠悠地吐出一圈灰白烟雾。


“诶?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比我清楚,喝酒的时候你完全在神游我难道看不出来?”她侧头笑笑,“在想心里的那个人对吧?”


佐藤健下意识皱皱眉头,本没打算回答的,却不自觉的点头说了“嗯”。


“我也是。”


“诶?……哦。”


“你知道吗,其实,我不喜欢你。”女孩换个姿势靠着路灯,指间的烟雾依旧笔直上升。“我只是觉得,如果跟你在一起一定会很好而已。我喜欢稍微沉默一点的人,嗯……应该就是你这样的。”


佐藤健皱着眉一脸狐疑,却打算放弃追究,任由听她自己讲述。


“可是他却不是这样的,他很吵也很闹,喜欢请很多女孩在我们的屋子里开Party。


我也明白他爱我,只是,我怕这样下去我会受不了他,我怕我会在嫉妒与挣扎中永无宁日。


可是……”


她慢慢地蹲下,一只手插进自己发丝里撕扯,另一只手仍旧把烟头紧紧捏住。


“可是,到现在我都觉得还是爱他的。”


没有风的夜晚偶尔很潮湿,另一条街道依旧灯火通明,佐藤健站在不远处隔岸观火,打算步行绕道回家。


他按住自己心脏位置,他终于明白疼痛的并不是胃。


脑海里忽然闪现女孩子挥手跟他告别那个的场景,她用高跟鞋把烟头踩灭,钻进出租车之后又探出头,笑着对他说“要好好跟你的那个人在一起。因为我觉得你是爱着的,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


他突然恍然大悟。其实怎样都没关系,至少我还是爱着的。

 

 

 

 

 

 

所以,第二天神木在电话里讲起新剧他们三个会合作的事情时,他仍然可以笑逐颜开起来,觉得这样的合作无不是一种巧合或者缘分。


“我昨天拿到剧本的时候高兴了半天呢。”神木笑起来格外孩子气,佐藤健隔着电话似乎就能想象得到对面那人一脸的阳光明媚。可即使换作自己,要说不兴奋绝对是假的。


神木叹口气说,“其实你不知道吧,这次我们三人合作的机会差点就没了呢。”


“什么意思?说得倒挺神秘的。”


“一开始的时候,电视台那边听说你最近档期挺满的,所以那个角色最初就没考虑再由你来。”


“嗯,然后呢……”


“然后春马不知道为什么就去找了编剧,劝了她很久,说什么从剧情跟人物关系很多方面都表明了这个角色非你佐藤健不可,所以经编剧往上一反映,还是决定了你。”神木在电话那边顿了顿,“那个……这事是小通跟我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是么?我知道了。那下次合作愉快。”他慢吞吞地挂了电话,靠着墙开始发呆。


这就是原因么?可,三浦春马你瞒我一个有什么用?

 

 

 

 


那个夜晚安静而沉稳,入夜后的微风丝丝扫过面庞,像恋人柔软的掌心。他觉得那种惬意与
温柔是嵌在皮肤里的,于是连微笑都可以嫣然起来。


凌晨三点的时候,佐藤健在窗子里把灯打开,一瞬间温暖而通明。然后看见三浦春马笑着抬起头,凝视着窗前的自己,从街道的另一边慢慢走来,脚步沉稳发尾飘扬。


健觉得他向自己走来的同时,承载着许多未知的将来以及无法预料的世事错落,它们始终都停在黑暗中冲彼此张牙舞爪。可由此看来,我们都无法去顾及那些了,因为我们是爱着的,所以再弥足珍贵也不过如此。


春马在窗前站定,隔着玻璃望向窗外,“原来每晚你都是以这个角度看着我的。”


“嗯?你怎么知道……”佐藤健的眼睛几乎瞪圆。


“我说你可别把我当笨蛋啊,装睡的人我分得最清楚了,更何况还是每晚睡在我旁边的人。”春马得意洋洋地笑起来,一排牙齿明亮洁白。


“可为什么不揭穿呢?顾及我的面子?”


“该怎么说呢,其实就是,我喜欢你注视着我感觉。”


顿时,佐藤健低头盯着自己脚尖,几乎说不出话来。春马斜着眼睛看了他几秒,笑嘻嘻地伸手揉揉他的脑袋。


“既然你被拆穿了,那我也向你坦白一件事吧。上星期六晚上,其实我是跟女编剧一起回来的……”扭头煞有介事地看看健,脸顿时拉得老长,“诶?你难道不想问我事情的原委吗?”


“你呀,别把我当笨蛋。我完全知道还用得着问吗?”


“什么?”春马听罢一脸沮丧,又立马换作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一定是樱田通那小子告诉你的……”


“哎哎,别冤枉人家。”他脸上虽没有反应,心里却偷着乐起来,“说到底罪魁祸首还不是你,我哪有那么容易瞒啊。”


他突然停下动作,眼神平静地望向窗外的远方,走过去关上了屋子里所有的灯,黑暗中他突然握住佐藤健的手,“takeru,我来陪你看凌晨三点的夜空。”


黑暗中,佐藤健缓缓地仰起脸,笑意不可抑制地从唇角流淌开来,静谧淡然,如盛开在深夜里的昙花。


长久的等待又算得了什么,我只是想要你安静地住在我的瞳孔里,所以将那么多夜晚交付于等待,又何其不是一种幸福与归属。


“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拼命为你留住那个角色?”


却固执地没有等对方回答。


“因为,想制造更多跟你在一起的回忆。呐,如果我不说,你一定永远都不会明白吧。”


健不置可否地笑笑,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可是我永远都会相信,相信它,并且相信你。”

 

 

 

 

 


你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比如东京的夜晚也可以无比美丽,比如即使身处黑暗我也能看到你的眼睛,比如没有月亮的夜晚你也不会孤独。


比如,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有多爱你。

 


====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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