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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は生まれ僕に出会い,春を憂い秋を見た。さあもう笑う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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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The Cathedral,这歌总是给我一股浓烈的宿命感。

 


盲     魚
 

——我是一条盲了的鱼,搁浅在你盲点的沙岸里。

 

 
 

那个夏天我一口气长高了八公分,膝盖疼痛,旧长裤如今都勉强只够九分长度。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迅速且残忍的抽丝剥茧,好像一个昔日赛道上都属不上不下的中间选手,某一日突然杀出黑马窜得冠军宝座,又并且,这冠军还是他无心插的阳春柳,懵懂不知何咎。

躺在许多个日隐之后的黑暗里,我就自己给自己演戏,阖上眼睛假装安寐,企图在安静中感受这种细密的生长,企图听到“沙沙沙”之类的拟声词,企图看见骨骼在体内抽拔充斥的气流。

那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也成了疯言疯语的诗人,想要说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譬如“我的青春在冬风中拔地而起”,譬如“我是水蒸气,我的恋人是太阳,我们每次做爱就像一场赴死诀别,我们前所未有的快乐。”

这并不是什么创作欲,我很清楚,可我就是想正经八百地说出来,借以抒发所有困惑不解和得意洋洋,就像饱餐后的一粒白色胃药,没有它我不会死,可是会非常非常难受,难受到还不如死掉。


至此,我应当感激,能够以此肉体凡胎,在还算无垢的时刻里,不管不顾的爱上了谁,用尽全力地。

然后我的青春和爱情真的就张牙舞爪地拔地而起了,只不过是在水深火热的炎夏里。

它再没有停止过。

 

 

 

 

 

天晴的不是时候,白色墙壁外边被烤得烘热,像泼了汽油的火葬场,一把火点起来,漫天蒲飞的都是焚作灰烟的骨身。八月才有的温度,连同魂魄都要一同压干榨尽烧成灰。

这是心烦意燥的下午三点半,偌大教室里亮得白晃晃,屋梁角落里栖着一两块光斑,应当是谁借了近水楼台将厚厚眼镜摆在桌上反光作的怪。

半截粉笔捏在食指间,骨节嶙峋的手腕上沾了白粉灰,戴一只银色的西铁城机械表,芦灰里面掺了丁点朱红的条纹衬衫,袖子卷到手肘位置。

那个人在黑板上抄了一行龙飞凤舞的古诗,极具个人特色的改良版行楷,每个折钩的收笔都像摹出个婉转的半圆,颇古怪。

我就这么看着他,一丝不苟地,像在美术馆遥远的角落里看一副如雷贯耳的名画。然后我不停地流汗,它们急流之下涌进我的眼睛里,我能感觉到自己像一支告别冰箱的蓝莓甜筒,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无一幸免,统统融成甜到霉熏的浓液,就像脑浆。

我知道他在抄板书的时候不会回过头来,但他耳朵特别灵,所以我先埋头在课桌底下把手机快门声关掉,再肆无忌惮地拍下一张他的背影,像雾里远山一样的灰色背影。

我坐倒数第二排,前面的不会回头,后面的都在睡觉,所以没人会注意到我这个举动,我自信得很。

我把这张照片存进内存卡里,上了密码,文件名是P110366。真是个好数字。

粉笔与黑板亲密接触的摩擦声戛然而止,他应该写完了,紧接着教案和课本被轻轻搁在讲桌上,哗啦哗啦翻了几页。

我不敢抬头,只听见来自前方讲台上,悠沉的吸气声。

然后。

“余玄机同学。”他叫我的名字,“请解释一下这句诗的涵义,我上周讲过。”

我条件反射弹起来,立正站直,一面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往桌肚里塞。

窗户外边的蝉鸣声一浪接一浪,穿透白墙和炽热空气,比香樟树干还要高,把我团团围绕,我似乎一瞬间失了听觉成了聋子。

“我不知道。”

朱力恩在后面蹬我的椅子,偷偷用笔捅我后背,我知道他想干嘛,所以我没理他。其实我根本就不敢抬起头来,更别提要解释这样高深莫测的文辞字句。

“不知道?怎么写总知道吧?课后再把这句抄五十遍,明天交给我。”

我没说话。

教室里安静得简直要滴出水,而那一阵一阵的蝉鸣声像是要钻进我的脑子,我觉得我的双耳之间似乎变成了中空直通的,从这头到那头,音来声去尽无踪。一滴汗从垂着的额头上滑坠到鼻尖上,啪的一声砸在语文课本的封皮上。朱力恩又开始用书角捅我。

“你的回答呢?”

“好的。”我迅速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他跟最开始踏进这间教室时没什么两样,衣衫整洁眼神沉静,没有丝毫动容。

“大声点,我耳朵不是很好。”他不动声色地从黑板左边踱到了右边,大概是想走向我的座位,我这个发现吓了一跳。

“我知道了!祁老师!”

在皱紧眉头吼出这七个字之后,我这方才货真价实抬头看清他抄的那句诗。



 

“君本寂寞谁须记,我是相思自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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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你不遗忘也不想曾经
 
——写给cassandrad.《忘掉南方的一条河》
 
 

 
我一直都喜欢镜子姑娘,自大约两三年前一篇震颤到我的DIR文起,至今。
 
笔下的故事自不必说,更加能够渗入心脾缝隙里的是自己本身。多余的不说,话到心头只剩一句;
 
你是能够理解我的吧,应该是吧。
 
 
 
这个故事无一不戳到我的软肋,稀稀散散不成气候的地下乐队,蹲马路边抽烟不务正业的高中生,离异久别的家庭,失忆症,吉他手。。。
 
太多太多,以至于每读一个字都几乎要惊心动魄。
 
我是多么因他们的颓败萎靡而隐隐作痛,可是又能如何,他们无疑是适合这种颇具悲戚基调走弓的,放在别处都丝毫不合适。
 
地下乐队某一天因为一张专辑而日照香炉姹紫嫣红,乐队吉他手随之站上乐坛高处万人追捧,同年九月,高中生安分守己地考上了理想的大学。这些看起来才更具翁莎式的戏剧性。
 
多么各自圆满皆大欢喜。啼笑皆非。
 
以上对人物走向的估测太可笑了,镜子大约永远也不会这么写,谁叫我是理解她的。
 
我们同样热爱这样心灰意冷的自我堕落,哦不,从没有人条框出对堕落的规范,谁说穿西装打领带周旋在写字楼里圆滑微笑的,才是积极向上,变成是非无辩的恶俗大人,在某种意义上才叫真正的堕落。
 
就像在黑夜里长久伫立,垂下头看着落在脚边的,地球的影子,时间分明是在跟随指针走动的,可是在某一时刻却如何都感觉不到,因为记忆太短浅,梦想与爱情又何其幸免。
 
不能改变的,才是最深恶痛疾的,最亘古回首的,最爱,亦最恨的。
 
就像吉他手大人的记忆一样,停在某处,不动不摇不温不火,可是某种无从预知的疼痛与惧怕会像爬藤植物一样爬满脑髓与神经系统,让他崩溃,让他扯着头发不可抑制地大哭,一边哭一边喊着;
 
我想不起啊,你是谁,你究竟是谁,我明明记得我曾那样爱你。
 
 
看吧,亲爱的,你最终遗忘得。。。连一句抱歉都给不起。
 
 
 
 
歌谣里唱着,北方有佳人。那么南方呢?
 
南方只有一条河,流水细长,自年少开始流淌,一路辗转颠簸了半个州城,时间轴轮随之哗啦啦地转起来,在人间四月的芳菲莺啼里欢腾奔涌,在北风追撵的严冬腊月里冻结成冰,来年早春继续漫无目的地赶路;
 
遇上了同样羸细的支流,在某个突如其来的时刻。对于前进方向的迷惘困顿对方亦是同样,生来就知道要不能停止地前行,沿着早已铺设好的河渠,却从来不明哪里才是要一路奔往的最终点。
 
于是他们汇集成一条庞大的河流,往北,往北,再往北。
 
许久之后才发现再次绕回了原地,那些人为构造的渠道永远只在绕着圈,它们仍旧在南方,也只能在南方。
 
支流不告而别,用一种分外叛逆的方式终于如愿以偿到达北方。它不由得回过头朝南望去,记不得了,什么都记不得。
 
记不得信誓旦旦,记不得把一个梦想拴在两个人身上,记不得曾几何时有过放纵形骸的快乐。
 
等等,再等等,到时候我们一起。。。一起。。。
 
一起什么呢?一起各自遗忘吗?
 
 
 
 
 
其实这里牵涉到有更多的东西,梦想,人生,伦理,未来。但凡都是我不愿多提的,只因它们乏善可陈而又须不得不谨慎面对,最重要的是,一旦提起就会顿觉飘忽半空中,离地好远。
 
终究不能永恒匍匐在梦境里,唯有看着你肩背吉他愈走愈远,背影瘦削得仿佛超脱人世。那瞬间似乎能看见冗长的岁月痕迹在你的背上漾开,沉重到肩膀都要压垮,无力回头。
 
生活之于我们,就如死海之于莉莉丝,浮不起来又沉不下去。抵死挣扎没用,顺水沉舟也没用,所以才要紧愈加紧紧地抱住你,虽然明知终将遗忘,可是这样含辛茹苦蚀骨蹂肠,还不是好端端活下来了么。
 
为了你。
 
 
 
 
再说这两个人,他们的相处方式从头到尾注定都是病态的,可无疑又最纯真的。
 
吉他乐手与他年轻的骨肉皮。
 
在LIVE结束后告诉他,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们做爱吧,让我来满足你,满足那样空乏自弃伤痕累累的你,在这样冰冷孤楚的夜里。
 
真好,能够这样无所顾忌地拥抱你,连我自己都他妈觉得了不起。
 
 
 
因为痛所以深刻,因为深刻所以即使记忆被抹去,也会在某个瞬间察觉似曾相识的旧故。
 
也就足够了。
 
要知道我仍旧爱你。
 
 
 
 
想说的东西非常多,却在抚摸键盘的瞬间顿时哑然。梗在心里呼之欲出的并非故事本身,而是某种与作者所契合的情绪,一种只要想起就会心肺绞痛的情绪。
 
 
如果说起初我并不能够理解故事主旨,但在昨晚听了镜子推荐的BGM之后立即也就明白了。
 
是该听着张悬那首《关于我爱你》再来看看文字的,没有比这首更合适。
 
 
在必须发现我们终将一无所有前
 
至少你可以说,我懂
 
活着的最寂寞
 
我拥有的都是侥幸啊
 
我失去的都是人生
 
当你不遗忘也不想曾经
 
我爱你
 
 
 
 


名叫Lampshade的瑞典乐队,连歌名都觉得很合适,He Is Right In My Mir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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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洛蒙记忆

By Heviyan





‘先生贵姓?’
 
‘敝姓张。’


问话的人先是一愣,大约诧异于对方回答之古板陈旧,不过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倒也不难听,文绉绉的,却不怎么装腔作势,估摸着把提问那句‘先生’二字换为‘公子’,准保跟古装剧台词儿没个两样。

‘张先生是么。’他眼皮一撩,把对方面容粗略打量一遍,鸡尾酒杯往吧台上轻轻一搁,利落站起来扯扯衣摆,自衬衫口袋里掏出张卡片,慢悠悠推到对方眼前,‘这是我名片,不介意地话请先收着。’

对方一声不吭,迟疑着将那薄薄卡片沿着光滑台面划拉至边缘,再用拇指同食指捏住一角,这方才将视线从说话人脸庞转移到名片上。

晕黄色的底,宣纸一般斑驳底纹,角落里清清静静一行仿手写体单词。

Sean Wu。

另一侧上则是一行阿拉伯数字电话号码,边角位置藏着朵锦簇繁绕的巴洛克暗花。于是便再无其他,却也足够多了。

男人再度抬起头,眼睛瞬也不顺地盯着面前名叫Sean的年轻人,直把对方盯得心里发毛,几乎忍不住要叫上一杯加冰威士忌推到他面前,最好能再拍拍他肩膀说上一句‘老兄先喝一杯压压火,那钱我下星期指定还你。’

当然想归想,对面这位仁兄的眼神虽说并非凶神恶煞,然而一旦四只眸子对视,铁定另外一方能哆哆嗦嗦把兜里现金支票银行卡全部掏出来摆他面前,并且点头哈腰说一声‘我身上就这么多了大哥您收好’。

‘什么意思?’男人嘴唇动了几下,用仿佛天气预报员一般平直的语气。

‘没什么意思。’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先生不妨先喝喝酒,心急可不成。’冲他慢吞吞地晃了晃食指,笑嘻嘻摇头。

唇角跟眉梢分明都是笑开了的,然而整张面孔却是拿捏的半分不多半分不少,仿佛刚从宠物店里领回来的家猫,不亲昵亦不曾疏远,直叫人想到妥帖二字。

想来大约也是职业性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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